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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etter Future杂志:Paul Priestman与创始人Mark Bergin的对谈

 

PriestmanGoode的创始人兼前任董事长Paul Priestman,是全球交通设计界的领军人物。他在即将开启自己职业新篇章之际,与BETTER FUTURE杂志的创始人Mark Bergin进行了一场对话,畅谈董事会在设计项目中的作用,“设计尘埃谬论”,内部沟通的重要性,公共交通的美学,以及如何管理超前思维。以下是Paul和Mark在的BETTER FUTURE杂志专题对话的节选。

“蜻蜓”是一个综合性的无人机配送概念设计,旨在展现城市如何利用无人机技术解决交通拥挤问题,克服“最后一公里”的配送挑战。图片版权: ©PriestmanGoode

 

M: 你好,Paul,你现在在哪里呢?

P: 大家好。我今天在伦敦。

M: 你现在正处在职业生涯的转折点,对吗?你辞去了PriestmanGoode公司的董事长一职,并打算向全世界宣布你的职业生涯的新篇章……这对你来说一定是个特别的时刻。

P: 没错。我们已经成功地将PriestmanGoode转换成为了员工所有制的公司,这意味着PriestmanGoode的成功也属于公司里的每一个人,这让我引以为豪。我一直计划挑战新事物,公司在当下的顺利发展,让我觉得是时候离开了,于是便抓住了这个全新开始的机会。多年前创立PriestmanGoode的时候,我的驱动力是完全不同的。那时的我需要资金,想要声誉,但现在的我有了一套全新的需求。 

M: 让我们深入探讨一下。你现在的需求有什么变化呢? 

P: 设计创新领域在当下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,现在,我们更关注解决问题。近年来在我的工作中,我能更多地与企业董事和组织高管直接接触。我深刻体会到,设计就应该被呈现在决策层,让董事们了解如何利用设计非常关键。决策层通常会认识到设计的必要性,但他们往往不了解如何有效利用设计。就是我现在工作的关键。 

M: 太有意思了。在继续讨论前,我想给我们的听众和读者补充一些背景知识。我们在疫情之前做过一个名为“设计在董事会” 的播客系列。我们与不同企业的高管进行对话,讨论了设计在董事会和在设计工作室中的区别。许多设计师希望将工作室中的设计语言和精致细节呈现给董事,但大多数情况下,董事需要更明确的发展方向和战略,他们需要承担风险,他们需要谈论影响力,他们需要关注当下。这些关注点是与美学和风格大不相同的。

P: 作为一名设计师,你必须接受一个事实,那就是与你对话的人通常对设计并不感兴趣,甚至完全不懂设计。当然,这也不能泛泛而谈。例如我带领团队,为希思罗机场五号航站楼的内装设计时,我们就必须使用一种完全不同的设计语言。设计师在传达自己的设计理念时候,必须让每个人都能理解,仅仅说说“这是我的偏好”是不够的。 

M: 你在说的,是必要程度的实用主义。董事和高管喜欢这种务实的态度。当有人对某些事情过于坚决的时候,他们可能就会有些犹豫。 

P: 是的,你必须稍微调整沟通方式,同时有逻辑地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。设计必须严谨慎重,不能让人觉得它是一种浮夸且无关紧要的装饰品,可以在所有严肃的工程都完成后,像灰尘一样洒在表面。那并不是真正的设计。真正的设计是从开始就根植与项目中,只有这样的设计才能是成功的设计。

M: 你在小范围的出行和以及交通运输领域,比如你的“终身相伴滑板车”项目就为你赢得了伦敦设计节奖章——

“终身相伴滑板车"由伦敦设计博物馆委托设计。其于2017年在伦敦设计博物馆的“岁暮新生(New Old)”展览中首次展出,并在此后随该展览在全球范围内巡展。"终生相伴滑板车"的系列设计,可以适应人在不同生命阶段对出行的各种需求变化,伴随使用者一生。图片版权: ©PriestmanGoode

 

P: 是的,这个设计项目在伦敦设计博物馆的“岁暮新生(New Old)”展览进行展出。这个展览深入探索了人口老龄化问题。同时,我是英国老龄设计研究中心(Design Age Institute)设计顾问小组的主席。该机构致力于在研究英国人口老龄化的,以积极的态度回应这个现象对社会的影响。我们的社会正在经历典型的人口金字塔转型。以往年轻人位于塔底,老年人位于塔顶;但当今年轻人数量减少,中年人口保持稳定,而老年人数量增加。这个挑战我们将如何应对?

M: 基于此,你设计了滑板车等一系列方便短距离出行的交通工具。同时,你也主导设计大型的公共交通项目:A380的机舱设计、香港地铁和中国的列车项目都是很好的例子。我觉得很有意思的是,时速为五到十公里的交通工具(如滑板车)和时速一千公里的交通工具(如超级高铁客运仓),这两种设计的应用语境是非常不同的。无论是骑滑板车出行,还是坐瞬间把人带到世界另一端的机舱出行,从乘客的角度考量舒适度的需求差异,对你来说一定也是很有趣的挑战。

P: 是的,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话题。我认为“互通性”是关键。我们在设计铁路系统时,往往习惯以车站、停车场和出租车停车点为中心进行考量。但由于乘客的出行选择不再局限于这几种方式,这种思维模式已经不再适用了。我们需要考虑的,是如何更好地整合各种交通方式。这就需要发展多模块的交通方式。实际上,要想让人们放弃汽车,而使用其他公共交通方式,我们必须提供更好的公共交通服务。我们着实需要深入思考地如何提高交通模式的互通性。

长远来看,我觉得公交的魅力就在于它并非三年就要被淘汰的设计产品。

我认为公共交通的魅力就在于它需要为未来做打算。公共交通工具不是像一些产品设计那样,设计出来三年就过时,它需要能顺利运行三四十年。那这种设计该怎么做呢?它必须是模块化的,必须为未来考量,设计革新要适度,不能过于激进,否则就会很快过时。这是一个十分吸引人的设计领域。

PriestmanGoode的空客Airspace机舱商务舱配置,最大化地平衡了个人隐私和舒适度。图片版权: ©PriestmanGoode

 

M: 你刚刚提到的关于设计要保持一种适度,不能过于激进以防过时,或引发公众的反感,我觉得这非常有意思。这么说来,在不过度挑战公众接受度的前提下进行设计革新,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,你对此有什么想法? 

P: 你说的正是我特别关注的领域,也是我新公司的重点,也就是“公众参与”——为未来做打算,赋予设计生命力,让公众参与到设计的过程中进来。举个例子,设想一个国家或城市正斥资建设新的交通系统,或者升级他们现有的基础设施,对其进行大规模改造,你如何让公众认可这些决策、支持这些工程呢?你知道这将对公众的日常生活造成很大影响,这同时也是一笔很大的公共财政支出。所以让这些项目深入人心的方式,是给予公众选择权,让他们参与到决策过程中去。可能在新的电车、公交车或火车的设计方案中,有一个相对更激进的选择,你可以顺势让公众做决定,来推动其实现。这样一来,人们就开始参与设计过程中,并且对整体设计理念有了更好的理解和认同。

公共交通的魅力就在于,它是社会的有机组成部分。

这就是我热爱它的原因——公共交通设计塑造城市特质。像比如伦敦的新地铁、香港地铁、加拿大和奥地利的新火车,都是很好的例子。作为设计师,你正在创造一种文化。这个设计领域的迷人之处就在于,它从某种程度上构造了一个国家或城市的面貌和性格。

M: 最近,我与一个国际大都市的首席铁路建筑师进行了交谈,他谈到他们正在建设的一个零碳车站。我觉得这太棒了。我问他,预期何时竣工,他说大概需要八到十年。我们很容易忘记,交通网络基建需要花费多长时间——这需要很长时间。但是在此期间,我们可以在某些时间节点,进行一些小的干预措施,来帮助推动工程的进行,同时给我们提供时间,解决机车车辆生产或车站建设施工中遇到的问题。那么,你如何处理和描绘一个可能涉及延迟交付和长期滞留的工程,又如何对待那些你可以立即参与和推动的工程呢?有没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来区分这两者之间的差异?

P: 在设计中,必须要务实地考虑这个问题,并采用模块化的方式来处理。当我们进行车站和机场的设计时,我们必须要区分固定的和机动的......你需要深入思考,如何在维持基础结构不变的同时,彻底地革新外观和风格。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一个可重复使用和回收的模型。

M: 这太棒了。现在我要问你一个我们每一期都会问的问题。你认为一个更好的未来是什么样的?

P: 我必须要为未来考量,我的许多项目都要持续五年到十年。一个更好的未来已经在我头脑中成型了,我知道我们将要达到的地方。所以我认为,更好的未来其实已经在发生了......说到这,时间不等人,每个人都应该意识到,我们需要迫切关注环境问题,思考我们如何对待我们的地球。

 

PriestmanGoode设计的加拿大VIA铁路经济舱。图片版权: ©PriestmanGoode

 

PriestmanGoode的Island Bay设计解决火车过度拥挤的问题。每个车厢的末端都有一个额外的座位,供站立的乘客倚靠。图片版权: ©PriestmanGoode

 

所有政府都承受着压力,都必须要急迫地应对环境问题。但我们作为个体,也不能坐视不管,期待政府会为我们解决一切。我们要认识到,这其实也是我们每个人自己的责任。如果我们做正确的选择,并且开始引导市场的发展走向,那么企业自然会跟随着资金的流向而行动。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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